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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5年06月12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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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版:美文
2025年06月12日

永不熄灭的灯火

——商河一中七九届(1)班纪事

□ 李东武

时光荏苒,四十六载春秋倏忽而过,而在商河一中求学的岁月,恍如昨天。七九届(1)班那盏不灭的灯火,依然在记忆深处熠熠生辉。

1977年,恢复高考制度,犹如春雷唤醒神州大地。1978年,商河县锐意改革高中教育,撤并学校,整合资源,提升质量。全县由乡乡有高中精减为八处,并在商河一中设立重点班。从21个乡镇中学通过考试选拔50人,组成七九届(1)班(即高二一班);从一中本校通过考试选拔50人组成七九届(2)班(即高二二班),两个班皆为理科。当时初中、高中学制皆为两年,我们这群少年,最大的不过十六岁,最小的仅有十四岁,大多是1963年出生的十五岁的孩子。我与韩庙中学的五位同窗,便是这样踏入了商河一中七九届(1)班的行列。

(一)

初到商河一中,多数同学是首次离乡、初抵县城。当时学校的书记是赵希庆,校长是曲辛夫。扑面而来的是迥异的学习氛围,学校治学严谨,教学理念先进,老师们学识渊博,授课深入浅出,教学水平高,与原来的学校相比,无论是学校管理、师资配备,教学设施,还是校园环境都上了一个非常大的台阶。老师待同学们如亲人,鼓励常在,困难援手,让同学们离开家的心倍感温暖。当时虽然经济落后,处于物质匮乏的年代,学校却倾其所有,为同学们提供了力所能及的学习条件。

男生宿舍是三开间的大通铺。屋顶无吊顶,檩条、苇薄裸露无遗,更无取暖设施。一盏四十瓦的白炽灯高悬于屋脊主檩之上,光线昏黄如豆,却彻夜长明。铺位狭窄,每人仅有一席被窝宽度。屋中央的大尿桶,夏日招蚊引蝇,骚气刺鼻;寒冬朔风穿堂,冻得鼻尖冰凉。夜晚,鼾声与梦呓交织成独特的“午夜交响乐”。起夜时,常能瞥见同学们千姿百态的睡相。

由于学校宿舍不足,四组的同学被安排在学校空旷的大礼堂里栖身。所谓的床铺,是在冰冷坚硬的水泥地板上铺上一层薄薄的麦秸。跳蚤和臭虫是枕畔常客,夜深人静时窸窸窣窣的老鼠窜动声更是令人头皮发麻。隆冬时节,寒风从门窗缝隙呼啸灌入,冻得同学们缩成一团,辗转反侧难以成眠;酷暑盛夏,硕大的礼堂闷热如蒸笼,汗水浸透草席,黏腻难当,连呼吸都仿佛带着灼人的热浪。

学校设有学生食堂,实行隔日订餐制度,如果错过则第二天无饭。每个班配有一个木桶盛粥菜,一个木筐装窝头,平常置于教室黑板旁,无遮无盖,粉笔灰落,尘土飞扬。下课铃响,值日生提起桶筐便去打饭。以今日的眼光视之,卫生状况堪忧。主食是玉米窝头,同学们自带玉米交给学校,交加工费换成饭票。吃玉米窝头,在当时已是非常奢侈,因为许多家庭尚以地瓜干窝头、红高粱饼子果腹。订菜按月结算,菜金一月一元。早晚是咸菜,中午是普通的蔬菜。如今一元钱难以买到一瓶水,可是在当时,很多同学连一元钱也拿不出,只能日日啃着从老家带来的咸菜疙瘩。

食堂供应的蔬菜,清水放盐大锅煮熟,出锅时,做饭的师傅象征性地淋上一点“浮油”,就是把少得可怜的食用油在炒勺里烧热后泼洒进去,勉强激起几星的油花,寡淡无味。更令人倒胃口的是,蔬菜里有时漂浮着一层密密麻麻的小黑点,即蔬菜蚜虫,蔬菜入口时总是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异样感。虽然如此,也无人挑剔,反而饥肠辘辘的同学们都觉得饭菜香甜,吃得津津有味,调侃为珍珠翡翠白玉汤。

开学的第一天,同学们拿着玉米窝头看来看去舍不得吃,想到父母在农村勉强以地瓜干窝头、红高粱饼子度日,潸然泪下,暗下决心,一定好好学习,不辜负父母的殷切期望。

一天早餐,我吃着吃着,发现从食堂打的咸菜条竟诡异地蠕动了一下,用筷子小心拨开,赫然现出一条肥硕、拖着尾巴的蛆虫,霎时胃里翻江倒海,刚咽下的饭菜全都吐了出来,一天无食欲。这悚然一幕,烙印般深植记忆。

偶尔有老农到学校卖老豆腐,虽然老豆腐一碗一角钱,在那时属于高消费,同学们都舍不得买。

开学的第一周周六下午,学校放假同学们可以回家一趟,此后每月放假一天。初次离家,思乡情切,归心似箭。我们韩庙镇的四位同学结伴徒步返乡。韩庙镇距县城最远,晚上十点抵达镇上。分别时,杨国林尚有十多里夜路独行。夜深人静,伸手不见五指,杨国林吓得头皮发麻,浑身冒冷汗,到家时已近午夜。

1979年元旦,学校提供免费午餐,同学们都兴奋不已。临近中午,教室里飘着久违的猪肉香味,同学们美美地吃了一顿猪肉白菜汤,脸上写满了满足。那碗普通的猪肉白菜汤,承载着时代的记忆,成了我们青春岁月里最珍贵的味道。

(二)

1978年,是我国改革开放起始年,那时家家还很贫穷,能吃饱饭就算富裕的家庭,不少同学的粮钱尚需外借,意志稍有不坚定,就有可能辍学。

同学甲家庭非常贫困,家人屡劝他弃学务农,他硬是咬牙坚持。每次放假,步行五十里回家,次日扛着借来的粮食返校,其毅力深得老师和同学们的赞许。

同学乙放假总是先去条件稍好的姥爷家,求得粮钱接济后,再返回自己的家。

同学丙与年迈缠足的母亲相依,无力耕作,生活困难,终年粗布衣衫,在学校一年的时间,未订分文的蔬菜。

同学丁从不上早操,原以为其贪睡,后来得知是因为吃不饱,饿得心慌乏力。

同学戊虽然金榜题名,却凑不足到大学的路费,幸得镇政府资助后方能成行。

纵然生活困顿,条件艰苦,同学们求知若渴的热情却如烈焰般高涨。恰如高尔基所言:“我扑在书上,就像饥饿的人扑在面包上一样。”课间、下午活动时间,教室里总是伏案苦读的身影,常需老师驱赶至室外,强令活动锻炼。

晚自习下课铃响十分钟后,教室统一熄灯。然而灯光尚未尽灭,课桌上点点烛火已然燃起。灯光与烛火交相辉映,映红一张张专注的面庞,构成了七九届(1)班独有的“烛光课堂”。烛光夜读,成为最鲜明的印记之一。

每晚十一时,老师准时来教室催促休息。同学们离开教室后,有的回到宿舍,借着那盏彻夜长明的昏暗顶灯,趴在床板上继续演算;有的则徘徊于教研室窗外,借着窗缝透出的微光,低声诵读。

天刚破晓,晨读的身影已遍布操场边、教室前、甬道旁、河堤上。一个霜晨,寒气刺骨,晨读的同学们冻得不住地跺脚,眉毛、胡茬、帽檐皆凝满白霜,活脱脱像一群“少年白头翁”。

1978年秋,赴学校农场劳动。农场在县城南十余里,同学们步行早出晚归。人工收割玉米,劳动强度极大。然而劳作间隙,片刻休息也被争分夺秒地用于展卷苦读。

(未完待续)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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